奇俠異傳第五話 尸解真人
哭了不知多久,曾光亮緩緩甦醒過來,看到鯉魚飄已不在現場,只看到陸行鳥抱著躺在地上的王老五痛哭,心中泛起不祥之感,趕緊過來跟陸行鳥問:「這位道長還好嗎?」
陸行鳥鼻子被鼻涕塞的滿滿,哽咽的說著:「他……他……死了……被鯉魚飄……殺了……」王老五的道袍已經被陸行鳥的淚水沾濕了。曾光亮蹲下身按了王老五頸脈,果然是毫無跳動跡象,淒然說道:「怎麼會……這樣?」心中爽然若失。他原以為死的應該是自己,沒想到卻是別人死在自己面前。
曾光亮惶然地說:「鯉魚飄呢?」
陸行鳥哭著說:「我不知道……那混蛋……我非殺了他不可!」
曾光亮按撫著陸行鳥的背,說:「那混蛋是非殺不可!」並看著王老五說:「但他的屍體要怎麼處理?要報警嗎?」
陸行鳥擤出了一把鼻涕,難過的看著王老五說:「報警能幹嘛……他是王老五,是我小時候的玩伴,他的師父尸解真人我認識。真不知道如何向他交待……」
曾光亮黯然說:「原來你認識這位道長。」過不久又想到個問題,問:「他怎麼今天也來茅坑山呢?」
陸行鳥慘然說:「可能是我今天救了位要去找尸解真人的道長,他到鐵步山後,跟尸解真人說起在茅坑山遇到我,我要去找鯉魚飄的事。」陸行鳥嘆了口氣,說:「尸解真人知道我會有危險,所以教王老五來接我下山。」陸行鳥又流下了眼淚,戚然說道:「都是我太過狂妄,貿然找鯉魚飄,害得王老五慘死。」又一把鼻涕迸出,哽咽說:「我不殺伯仁,伯仁卻因我而死……我真是無能啊!害死了一個朋友!」
曾光亮看得難過,按住陸行鳥抖動的手臂說:「好了,好了,我也是狂妄的人,我們都想為社會除害,但恨有心無力。」嘆:「王道長用他的性命救了你我一命,這裡空氣這麼混濁,我們還是先把他的屍首,送回給他的家屬吧。」
陸行鳥微微頷首。
到了鐵步山,尸解真人看到兩人抬著王老五屍首回來,心中悵然,他本以為王老五此行是可以平安帶回陸行鳥的,沒想到會有這種變局。王老五是他的大徒弟,師徒兩人情同父子,如今白髮人送黑髮人,滋味並不好受,何況王老五結婚不久;他愧對他的妻子,他為自己的失策深感遺憾和愧疚。
年近耳順的尸解真人,可能長年修道的關係,對於王老五的死倒沒表現得過度哀戚。喟然長嘆了一口氣後,便叫賈老二先帶兩位朋友進去歇息。
陸行鳥想對尸解真人說點什麼,尸解真人示意他不須多說。
夜晚,鐵步山眾弟子們和留在這的高沖道長在東興宮齊聲誦讀北斗真經,祝福死去的王老五羽化登仙。陸行鳥看尸解真人眼眶紅腫,知道他心裡並不好受。高沖道長見到陸行鳥雖想表達謝意,但知道陸行鳥對王老五的死有些愧疚,因此只以點頭方式向他致謝。
誦經禮畢後,尸解真人單獨約陸行鳥在武德殿談話。
尸解真人首先對陸行鳥表示,王老五的死跟他無關,他無須自責。
尸解真人沉重地說:「是我錯判形勢,以為小五已經學得我摳鼻屎彈指功功力的七成,鯉魚飄不至於能為難他;卻沒想到鯉魚飄武功又更上層樓,小五居然被他殺了。唉…我除了難過自己害小五送死外,更憂心我年邁體衰,後繼無人,將來誰能阻止鯉魚飄為害社會?我的徒弟們講經修道尚可勉強自立,但習練武功卻沒人再有資質了。」
陸行鳥悲憤地說:「是我的自以為是和軟弱才會害老五送命,老五的仇我一定會報,我一定要把鯉魚飄殺了,以祭他在天之靈。」
尸解真人對於陸行鳥生起瞋恨心並不認同,斥責他說:「小陸,小五的死或許是他的命數,你心地純正,不該為此而生瞋恨心。你想制裁鯉魚飄,是基於正義感,這是令我稱許的;但你現在想殺鯉魚飄,卻是由於瞋恨心,如此以暴制暴並不能幫助正道力量向上,反而使它沉淪了。你要切記,只有無私才能成就道義,只有大愛才能克服邪惡。」
陸行鳥與王老五是從小就玩在一起的總角之交,對老五的師父的尸解真人更是視之如父,如今聽尸解真人如此勸告,他不得不靜下心來思索這番道理。
尸解真人見陸行鳥默然,接著繼續說道:「人們常說『天才與瘋子只是一念之差』,這話或許也可以套用在鯉魚飄身上。鯉魚飄其實也是個不世出的天才,只是心念偏了,一墣糞成了他的殺人工具。為何他就只想著殺人呢?我猜或許也跟他的出身背景有關吧?」
尸解真人頓了一下,接著說:「這世間大概也只有我了解他了,我跟他纏鬥了那麼多年,也因此曾有媒體嘲諷我尸解真人其實是『屎解真人』,鯉魚飄在哪邊拉屎,我就得跟他去哪邊解屎,這很可笑,是吧?」尸解真人自解自嘲地說:「『尸解』本是解脫屍體的意思,如今被說成解脫屎糞,或許也有它的道理存在吧?人的屍體本來就是一坏糞土,上天要我尸解真人誕生在這世上,或許真的就是要我來解鯉魚飄的一墣糞吧?」
陸行鳥對於尸解真人的這番自嘲有些傻眼,不知該如何應對。
尸解真人繼續說:「唉,鯉魚飄是個天才,但上天給了他一個錯誤的環境。這件事或許只有我在意到。在我七歲那年,我曾在電視看到一則令人為之震驚的新聞:有個懷孕的未婚少女,被負心的男友拋棄,喪失摯愛的她,對人生充滿絕望,了無生趣,於是爬上大廈的頂樓陽台,準備揮別人生。然而這時她卻突然羊水破裂,準備生下一胎兒,但輕生的少女,仍往樓下一跳,那腹中胎兒就把頭一伸,一下子呱呱墜地,並用雙手把臍帶扯斷,那墜樓的少女就這樣驚訝地看著生下來的胎兒,須臾腦漿鋪地,一命嗚呼。樓下的人看到那少女跳樓的瞬間,似乎還有生下個胎兒,紛紛跑上樓上看,只見那胎兒居然手沾著陽台花盆裡的泥巴,吸吮著泥土。這事轟動了全國,在媒體的強烈報導下,警察和社會局迅速地找上了那少女的前男友,確認是他的小孩後,要求他撫養。然而男子領養那小孩後,卻與他的新女友不斷地凌虐那小孩,打他、踢他,拿煙蒂、滾水燙他,甚至要他喝尿、吃大便,有一天,那小孩終於逐漸長大、覺醒了,趁他倆酣睡時,毫不吭聲地就拿著菜刀狠狠地往兩人脖子一剁、又一剁!等警察接獲報案、到達現場時,只見地面一灘血水,從門口延伸到了臥房的床鋪,一個八、九歲男孩睜著一雙猙獰的眼神,兩手各拿著一顆人頭,奸佞的笑著:「柯……柯……」,人頭的眼珠子已經被男孩刨了出來,鼻子、舌頭、耳朵被割棄在旁邊,短髮的臉蛋被刻上歪曲的『屎』、長髮的臉蛋被刻上『狗』的刃跡。由於八、九歲兒童在法律上是無行為能力者,那男孩逃過一死,但接受完感化教育後那男孩仍繼續殺人,並未改邪歸正,我看他這輩子也不可能放下屠刀了,殺人對他是一種解脫,只有殺人才能讓他心裡舒服,才能讓他遺忘痛苦,這人就是鯉魚飄!」
講到這裡,陸行鳥想說點什麼,但尸解真人示意他讓他繼續說下去。
尸解真人慨然道:「他可恨吧!但他也是可憐,可憐的芸芸眾生之一,擺脫不了因果循環、業障纏身。他的過去在政府的醜化和媒體的抹滅下,被世人忘卻,大家只知道他殺人,他不斷地殺人,他一再的殺人,他是個殺人魔!他的一生已跟殺人劃上等號,無法回頭了。
我在茅坑山與他對決時,在他施展一墣糞功的剎那,看到他的臍帶似乎有個扯斷的痕跡,由此聯想到我七歲時看到的新聞,後來我不斷地搜尋、挖掘,才知道原來鯉魚飄就是那個嬰兒、那個殺了他父母的男孩。
或許是我跟他長年爭鬥,讓他孤寂的心有了點寄託吧,他決鬥時會跟我說笑、揶揄旁邊的小五,不過他倒不會因此對我們心軟就是,畢竟殺人是他的本業。」
陸行鳥聽到真人提到王老五,想到那逝去的伙伴,不禁暗自流淚。
尸解真人感慨地說:「小五跟你一樣,對鯉魚飄的作為深感厭惡,多年陪在我身旁,看著我抗衡鯉魚飄,他希望有天也能親手制裁鯉魚飄的惡行,也因此他很認真地跟我學習『摳鼻屎彈指功』。如今,他不幸地在未完成夢想前就離世,我希望你在繼承他的夢想的同時,不要步入他的後塵。」
陸行鳥哀痛地看著尸解真人,微微頷首。
尸解真人走到殿後,拿出『彈鼻屎神功寶典』,對著陸行鳥說:「你過去心性浮蕩,脾氣驕慢,以為仿效我的『摳鼻屎彈指功』,無師自通的搞出個『佛陀捻花指』,就可以對付鯉魚飄,如今你也嚐到苦果了;我希望這次你可以改變浮躁的心態,認真的研究『摳鼻屎彈指功』的奧義,拯救更多的人。」
看著『彈鼻屎神功寶典』,陸行鳥眼眶泛紅,難過地說:「真人,對不起,過去是我太過自以為是,害死了老五。」
尸解真人喟然道:「過去的事就別提了,『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,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』,人生看重的是當下。你可以自悟出『佛陀捻花指』,我相信你有天分學成『摳鼻屎彈指功』。」
陸行鳥點頭稱是。
尸解真人深摯地看了陸行鳥說:「你遇到有不懂的問題可以問我。只是鯉魚飄的『一墣糞功』可能已非『摳鼻屎彈指功』能對付了,你必須再精進才能對付他。」
陸行鳥點點頭,殷然地「嗯」了一聲。
尸解真人說:「人的改變是很難想像的。恍恍一回首,我已經不是那個看電視的小男孩了,有時我覺得,我跟小時候的男孩,似乎是兩個不同的人。小五多年跟在我身邊,我看著他長大,他從一個調皮搗蛋的學徒,長大後個性卻轉為沈穩,後來也結了婚、有了成家的包袱,這似乎也跟小時候無憂無慮的他相去甚遠啊。你是還年輕,總會想著玩,但你也是會蛻變,有天會擔負起社會責任,甚至成為你從未想過的人。」
尸解真人拍了拍陸行鳥的肩膀,勉勵他說:「加油吧。人生一切都是造化。」
隨後尸解真人示意夜深了,該休息了,陸行鳥於是告退回房。 陸行鳥離去後,尸解真人起身至廁所小恭,只見他表情痛苦,汗水涔涔,便斗裡滿滿的血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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